“漠河!
漠河!
下一站漠河!”
旷野中飞驰的列车穿不透黑暗,也甩不脱风雪。
唯有身穿旧式制服的列车员在狭窄的过道艰难穿行,例行呼喊,给困顿的旅人带来一丝丝希望。
自从在加格达奇站换乘了一班绿皮火车,风雪一路狂追,前赴后继扑打在斑驳的玻璃上,噼啪作响。
时间久了,田云逐竟能从那些暴虐的声响中品出些许悲壮的味道出来。
跟献祭似的,也跟他自己似的。
持续了一路的内心挣扎,已是穷途末路,没有办法回头了。
这场暗地里意味不明的追逐,孤注一掷的奔赴,也同样没有办法回头了。
车厢里暖气很足,加热过的空气厚重沉闷,混合了各种不明气味。
田云逐对着上冻的车窗呼出一口热气,让数不清的雪花残骸在视线里陷入模糊,这才低头看了看表:22点零3分。
长达40小时45分的旅途,因为暴风雪的肆虐,延时了将近三个钟头。
列车开始减速。
只是这么一点点的信号,足以令逐渐泯灭于长途颠簸的紧张、悸动死灰复燃。
再以摧枯拉朽之势攻陷满身的倦怠。
为了不被家人轻易猜透行踪,田云逐特意选择坐火车来到漠河。
他不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,但是不代表患病多时的身体当真吃得消如此漫长磨人的舟车劳顿。
还能怎么办呢,自己选择的路,再难再不舒服,也只能一声不吭地咬牙忍下去。
直到感觉连手心都发出钝痛,指甲掐进了肉里,他才松开无意间蜷缩多时的手指。
静静垂眼瞧着泛白发青的指尖,神经质地抖动着缓缓恢复血色,然后动作笨拙地吞掉了今晚的几粒药片。
缓了缓,整理好帽子,手套,将羽绒服拉链一拉到底,再用围巾将过分苍白的脸遮挡住大半。
哪怕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,只是稍稍露出清浅的眉眼,田云逐仍有着令人侧目的好仪态。
他背好早已整理好的背包,跟上开始涌动的人流,朝车厢门口走去。
冷空气强势地刺入鼻腔,天寒地冻,这是漠河带给田云逐最直观的感受。
零下三十来度的气温,是充分的心里建设也不足以感同身受的冷,令人清醒,也让人麻木。
田云逐小心地呼吸着,极力在寒风和纷乱的雪花中中捕捉一些其他的东西。
回头望去,位于东北边陲的火车站灯光璀璨,异域风情的建筑,比想象中的要气派一些。
不远处的广场上,有晶莹的冰雕在闪烁。
一派陌生的祥和,这些却都是姜浔看惯了的风景。
田云逐哆嗦着掏出手机,抹掉接连摔落在屏幕上的雪粒。
努力调动面部僵硬的肌肉,扯出一个傻傻的笑,准备拍一段小视频为自己这次壮举做个见证。
哪怕能看到这个视频的,只有他自己一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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